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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永不分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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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京城的普通學子而言,大周齊光六年是個特殊的年份。

這一年,鬧騰了一年的明正學府突然關了門,明正學府出身,那位童試、縣試、府試均為頭名的,公認的天才——孟寒星,突然消失不見了。

不是閉關讀書,而是在家裏消失不見。

孟府大張旗鼓的找了許久,翻遍了整個京城都沒找到孟寒星的蹤影,最後還是從孟寒星貼身丫鬟兼伴讀汀蘭嘴裏得知,這位鬧得京城雞飛狗跳的孟寒星大小姐,是去游學了!

游學不是稀奇事,但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獨身去游學,那可是奇聞。

流言在京城傳了一陣子,最後又被新的流言替代,兵馬大元帥寧知翰於邊關遇刺,身中劇毒,太醫施救,勉強從鬼門關拽了回來,人卻沒幾年活頭了。

一晃,三年過去。

孟寒星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了三年,這三年,她從天南走到海北,見識過塞北的風雪,看過江南的煙雨,領略過嶺南之地大自然鬼斧神工,也曾孤舟立江徘徊而下。

她踏遍了大周山河,看穿了人世百態。

說實話,外頭的天大地大,比之京城那小小方寸之地,更為自由,更為令人舒心。

可孟寒星,還是想回京城。

“小友今日似有心事啊。”

穿著一身白衣的中年大叔,有著長長的山羊須,笑起來似乎有個酒窩,掩藏在胡子下,看不真切。

他持白棋,於棋盤上落一子。

跪坐在他對面的,是個妙齡少女。

少女頭上戴著帷帽,一身白衣,袖口處繡有金色雲紋,背面有一副仙鶴落梅圖,作畫者擅長工筆畫,畫的栩栩如生。

“是有一件,先生久居此地,可知如今朝中發生的大事?”

說話間,少女落下黑子,棋局已成,白棋大龍被絞殺在棋盤之上。

大叔搖搖頭,將手上棋子扔回棋簍,“山中尋仙不得,故閑雲野鶴度餘生。小友心在外頭,若是想走,就不要來老夫這兒了。”

少女輕笑,笑聲如同百靈鳥般清脆甜美,“先生,人有許多選擇,有人視之不見聽之不聞,有人銘心鏤骨耿耿於懷。先生看似前者,實則苦陷魔障。”

她起身,揚頭看向外面,樹影婆娑,陽光耀眼,直視陽光令人眼眶濕潤,幾欲垂淚。“先生名聲在外,無數學子對先生抱有仰慕之情,他們崇敬先生視金錢如糞土,視權勢如雲煙。先生對的起他們的拳拳之心嗎?”

“孟寒星,不必激老夫,你打著什麽心思,老夫一眼便知。”看著相識三年的小友,他眼神深邃,布滿冷漠,“他們想什麽,又不是老夫控制,何談對不起?”

孟寒星不喜歡和老一輩的人談話,他們往往很固執,固執到讓人頭疼。

他們的理念,堅持了十年二十年,甚至更久,理念隨著時間深入骨髓,想要改變他們的理念,無異於刮骨療傷。

孟寒星不想強迫他人進行刮骨療傷,因為她不確定,這刮骨療傷之法,能不能治好一個人。

但她不得不去做。

想到京城傳來的消息,孟寒星罕見的露出冷漠的神情。

這讓一直看著她的柏長昌不小心揪到了胡子,倒吸口涼氣,“痛煞老夫,京城傳來什麽消息,竟讓你這個小狐貍破了功。”

孟寒星沒心情和柏長昌鬥嘴,她深吸口氣,腰背更為挺直,如同站立在塞北風沙中的樹,任憑北風狂吹,仍舊不屈不彎。

過剛易折,過柔易弱,孟寒星通常屬於剛柔並濟。

柏長昌沒見過孟寒星如此強硬的一面,冷不丁看一眼,倒是嚇了一跳。

“您出身柏家,四大世家之一,嫡子出身,年幼便才名遠揚,如今隱居山間,亦被外界尊稱詩聖,是舉世聞名的雅士。”孟寒星一字一句的說著,她的身上,有種風雨欲來的味道。

柏長昌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,懶散的姿勢變得穩重,那是世家千年風骨下的優雅。

“您一生位居上位,錢財不愁,吃穿不憂,即便是在災年,依舊能在山間吃上美味佳肴。您有治理天下的能力,有成為一國首輔的資格,可您卻偏偏遠離朝堂,跑到這兒做個山野散人。”

孟寒星說著,跪坐回原位,跪坐時,她的腰背依然筆直。

一個人的脊梁,決不能彎曲。

“您遇見過大災嗎?”孟寒星直視著柏長昌的眼睛,雙目無神,像是陷入了回憶,“我曾遇到過,那是風和雨。”

“先是打雷,然後暴雨,隨之而來便是暴風。正值豐收的季節,一場暴風雨,便將百姓的茅屋吹垮,莊稼刮斷。百姓淋了風雨後,還要撐著病體去地裏收割糧食。他們辛苦收來的糧食,一大半要交給官府,剩下的,還要交給地主,留出明年的糧種。辛苦一年,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。”

“更有甚者,家中無錢,得了病只能熬著。熬過去,人虛弱一圈,還要接著幹活。熬不過去,家中失了一人,更為難過,還要借錢操辦喪事,買個棺材。”

孟寒星深吸口氣,脖子上爆出青筋,右手攥緊,“我遇見先生後,便一直在想,位居上位者,究竟是做過什麽好事,出身比他人高貴,即便無所事事,也能瀟灑度日。屋外面百姓哭號,只求能吃上一頓飽飯,屋裏頭,世家貴族,豪商高官,舉杯共飲,宴席上的菜吃都吃不完,剩下的便扔出去餵狗,讓災民從野狗嘴下奪食。”

“孟寒星,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?”柏長昌陡然出聲,打斷了孟寒星的話,他雙目中含著淚光,同時目光如劍,狠狠向孟寒星刺去,“人天生分三六九等,你出身權貴之家,享受出身帶給你的一切,你沒有權利去質疑,沒有權利去觸碰士族的威嚴。”

“如果我裝聾作啞,先賢裝聾作啞,這天地還是一片混沌,哪兒來的士族權貴三六九等?先生,我這個人天生脾氣倔強,認定的事絕不輕易更改。先生若是對天下蒼生懷有一絲仁慈,便為這天下做些事吧。”

孟寒星的話說的斬釘截鐵,柏長昌知道,孟寒星是鐵了心要去做。

他長嘆一聲,恍惚想起了曾經。

曾經的他,游學天下歸來,和孟寒星一樣,看到了世間的不公。他自小讀聖賢書,堅定的認為先賢無錯,但先賢說有教無類,為何不對呢?

有教無類,既是任何人都能有受到教育的機會,同時也是說,擁有知識的人,沒有高低上下之分。

但實際上,能夠學習的人還是少數,擁有知識的人,因為出身不同,天生便有了高低之分。

先賢說,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,事實是,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惡天下,越是身居高位者,越是對天下黎民毫無慈愛。

他們的眼中,只有利益,沒有人能動搖他們的利益,誰出現,誰就會被他們群起而攻之。

“你什麽時候回京城,記得通知我一聲。”

最後,柏長昌瞪了一眼孟寒星,拂袖離開,他氣哄哄的背影,此時顯得特別可愛。

孟寒星不著痕跡的松口氣,嘴角露出開懷的笑,她說動了柏長昌,算是給自己,找了個不錯的靠山。

同時給京城裏那些鬥紅眼的人一盆冷水,讓他們混沌的頭腦清醒清醒。

平月,我回來了。

五月末的京城飄著綿綿細雨,透過雨簾,孟寒星看著不遠處的落霞亭,有些失神。

上次回京城,是在鄉試時。

院試她回來後,差點兒被孟家的人抓走關起來,所以鄉試她長了心眼,考完連成績都沒聽,直接便走了。

得到鄉試頭名的消息,還是從平月的信件中知道的。

至此,孟寒星已經收集了童試、縣試、府試、院試、鄉試五場考試的頭名,只差會試的會院與殿試的狀元了。

一別兩年,京城沒有變化,昔日的故人,倒是變了不少。

孟寒星本以為不會這麽早見到姜平月,沒想到在馬車停至落霞亭時,一擡頭便看見了她。

姜平月長高了許多,神情更為冷漠,她已經和孟寒星記憶中的姜平月一模一樣。

即使皇後沒有失勢,太子沒出事,姜平月還是變成了記憶中清冷的模樣。

“平月,久等了。”

孟寒星張口便說出了當年離別時,她見到姜平月的第一句話。

本以為姜平月不會記得當年的事,誰知姜平月猛地沖她露出一個笑,“不久,我剛來。”

孟寒星溫柔的輕笑,她頂著雨,走到姜平月身前,伸手環住姜平月纖細結實的腰線,靠在姜平月的肩膀上,輕語著;“從今以後,你再也不必等我了。”

姜平月身體一僵,自從和孟寒星分開後,她再也沒有體會過這樣的親密。

她遲疑的伸手,雙手按在孟寒星的後背,將孟寒星狠狠按入懷中,“好,你答應我的事,不可食言。”

孟寒星想改變姜平月早亡的結局,她想一輩子和姜平月在一起,一直這般要好,永不分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星姐:祝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

姜平月:emmmm(老婆總想跟我當閨蜜,心累QAQ)

中秋節快樂

星姐嗖的一下就長大了

進入主線!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麽終於進入主線。

我真的很喜歡青梅竹馬的感情,我以前看電影,看到過一句話,大概就是“一見鐘情,日久生情,都比不上青梅竹馬的感情,來的銘心刻骨。”

謝謝千千的地雷麽麽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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